虚妄

【天子】 千百度

＊本故事纯属虚构！虚构！虚构

＊圈地自萌，勿上升正主，感恩(>﹏<)

＊看完别打我……

（一）

“关外夜店，烟火绝，客怎眠”

荒凉的交界地，也只有这一家小小的旅店。

四周毫无人气，连店老板的脸色也是如此。

书中总说孤野小店能暖人心，其实那长驻荒郊野外的人，有几个能有动人的笑容。

夜已深，赵天宇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那只鹧鸪歇在窗边，看着屋内的人。

（二）

这是第几个这样的夜晚了？

谁都不知道，多到赵天宇自己都数不清。

他还是穿一身红衣，那是孟子坤最喜欢的颜色。

他说赵天宇的红，让他觉得每一天都是新婚。

（三）

赵天宇还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新婚之夜。

没有满屋的宾客，没有闹新房的小孩儿，只有他和孟子坤。

烛光摇曳，红鸾帐里暖春宵。

（四）

“寒来袖间，谁为我，添两件”

真冷啊，已是深秋，月光冰凉，夜色更凉。

小旅馆的环境不怎么好，风从窗子的破洞里灌进来，吹的赵天宇直打寒战。

他本是怕冷的人，更何况这被子薄的不像话。

（五）

如果有孟子坤在，定然不会让他如此受凉。

还不到秋天的时候，孟子坤就会给赵天宇准备好厚厚的棉被，兔绒披风，暖手的小炉子。

他只要窝在躺椅里，看着孟子坤忙进忙出。

（六）

赵天宇第一次看到雪的时候，激动得立刻从床上蹦下来，跑去院子里玩雪。

然后他被拿着披风赶来的孟子坤骂了半天。

他笑嘻嘻的看着孟子坤发飙，“坤儿，雪花真好看，就像你一样好看。”

“我哪有雪那么白。”

“是啊，雪花极白，你极黑，都是极端的美。”

“赵天宇有本事你别跑！”

“谁那么傻，等着被你打吗！”赵天宇溜进屋子里，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屋檐下。

世界很大，有你就很满足。

（七）

“三四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

已是四更天，一场小雪昭示冬天的来临。

风吹的更狠了，甚至带进几片雪花。

“雪花真美，就想你一样美。”赵天宇伸出手接住飘进来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化为一摊水迹。

（八）

他曾有多喜欢冬天，现在就有多痛恨冬天。

曾经的冬天很美好，屋里很暖，时光很慢。

现在的冬天就像魔鬼，寒风刺骨，黑夜漫长。

（九）

“只是可怜，瘦马未得好歇”

他想起屋外的老马，那是他唯一的陪伴，当然，不算那只讨人厌的鹧鸪。

赵天宇一夜未眠，那匹老马恐怕也是如此。

老马陪了赵天宇很多年，他见证了孟子坤和赵天宇的爱情。

（十）

赵天宇和孟子坤本是洛城人士。

那是个四季如春的小城，全年鲜花盛开，看不见冬天的影子。

他们毗邻而居，从光着屁股玩到大。

他们一起玩闹，一起吃饭，一起求学，一起进京赶考……

最后，他们想永远在一起。

（十一）

两家的家长极力反对，把他们锁在各自的屋子里。

那天半夜，孟子坤破窗而出，牵着家里唯一一匹马，敲响赵天宇的窗子。

他说，“我们离开吧，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答，“好。”跟着孟子坤离开了家乡。

（十二）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

他又梦到了孟子坤。

那张帅气的脸庞上带着温柔笑意，他说，“跟我回家。”

赵天宇伸出手，却被刺骨寒凉惊醒。

原来他还是在破庙之中，没有小屋，没有孟子坤。

（十三）

他是什么时候确定喜欢上孟子坤的呢？

大概是在那天村里最美的姑娘含羞给孟子坤递上香囊。

他没接，“你还没我的天儿漂亮。”

姑娘梨花带雨的脸庞激不起他丝毫怜惜，“哭什么，丑死了。我家天儿哭起来才叫人心疼。”

（十四）

赵天宇是哭过的，很丢脸，被虫子吓哭。

他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怕虫子。

那天，学堂里最调皮的学生周震南抓了条菜青虫放在他的书桌上。他没注意，碰到了那条软乎乎的小虫。

赵天宇瞬间哭的惨不忍睹。

孟子坤一个健步冲过来，把虫子扔进周震南的衣领里，抱着他小心安慰。

（十五）

赵天宇现在已经不怕虫子了。

破旧的废庙，藏着无数蟑螂老鼠，可他依然能够入睡。

毕竟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他赶走虫子，小心翼翼地安抚他。

（十六）

“往事凄艳，用情牵，两手缘”

他们骑着当时还是小马的老马，连夜从洛城出走。

“你后悔吗？”孟子坤看向天空，黑得纯粹，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后悔什么，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天黑黑，路难行，但是看着你明亮的眼睛，就不会害怕。

（十七）

后来他们到了荥阳，这是个比洛城还偏远的小城，冬天的大雪能让人几周出不了门。

但是这里的人们单纯率真，对他们的相爱并没有多少偏见。

他们定居在这里，孟子坤开个店铺做点小生意，赵天宇就坐在屋里算算帐。

那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十八）

“坤儿，你把我养的这么娇气，以后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不会不在，我会陪你一辈子。”

孟子坤说过会陪他一辈子，所以赵天宇坚信自己可以找到他。

（十九）

那天春光明媚，孟子坤如往常一样出去买些货物。

他在赵天宇的唇间落下一吻，“等我回来，别懒得动弹，按时吃饭。”

他目送孟子坤离开，盘算着归期。

（二十）

“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

一个月已过去，孟子坤还是未归。

在第十天的傍晚飞来一只鹧鸪。

它停在赵天宇面前，悲鸣声声。

“该死的鸟，乱叫什么！”都说鹧鸪鸣冤，他不愿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赶走那只鹧鸪，但是它又飞回来。

自此，那只鹧鸪就跟着他。

（二十一）

又过了一个月，他还是没回来。

赵天宇关了店铺，牵着那匹马，踏上寻找孟子坤的路程。

他走过很多地方。

他见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高高瘦瘦的，眼睛亮的和星星一样。他很美，就像雪花一样。”

（二十二）

偶尔能碰到有人愿意听他毫无逻辑的描述，赵天宇就会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

那是在第一年的元宵，孟子坤陪着他逛灯会的时候，被他拉着画的。

那个落魄书生在角落摆摊，专给人作画。

“你也去画一幅吧，这样你出去的时候我也能看到你了。”

（二十三）

“旧楹联红退墨残谁来揭”

赵天宇十分怀念那个冰雪之城的小屋，屋里有满满的孟子坤的气息。

这是第几年了？家里的对联又该换了呢。

而他身处的破庙很破，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于身，冻得他脸色发紫。

他的目光开始涣散，他好像看见了孟子坤。

（二十四）

“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一瓢江湖我沉浮”

那年元宵，赵天宇到了长安。

他碰见了一个叫辛弃疾的诗人。

诗人认真听完了他的故事，他说，“我给你们写首词吧。”

他写道：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不见良人何处。

赵天宇很喜欢这首词，很美，就像他的坤儿。

但是他不喜欢最后一句，他说“我会找到孟子坤的，请写个美好结局吧。”

诗人说，“好”。

他改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二十五）

在离开荥阳的第十二个年头，不堪重负的老马死在了冬季。

他很难过，唯一的伴也没了。

那只鹧鸪就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都是你！自从你来了就没碰见过好事！”赵天宇恨不得杀了那只鹧鸪，却不能奈它何。

（二十六）

“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可你从不在，灯火阑珊处”

这个冬天真冷，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

赵天宇闭上眼睛，再也没醒来。

真可惜，我还没找到坤儿。

那只鹧鸪留下两行血泪，扑腾着飞到赵天宇的心口处。

（二十七）

黑白无常站在一旁，目睹他们的相拥而亡。

那只鹧鸪，他叫孟子坤。

他死在在二十多年前，一艘沉溺的船上。

他苦苦哀求无常不要将他带走，他说有个人还在等他。

阎王曾问无常，你们知道什么是情吗？

他们不知，于是开始寻找答案。

所以，他们放过了那个叫孟子坤的人，让他化为一只鹧鸪。

（二十八）

化成鹧鸪的孟子坤，飞回他的小屋。

可是他的赵天宇已经不认识他。

那不重要，孟子坤说，能陪着赵天宇就好。

（二十九）

孟子坤和赵天宇一起死在那个破庙。

他钻进赵天宇的怀里，此生无憾。

他在想，这样算不算兑现了诺言，这算不算陪了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