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所有相遇都是缘分,或好或坏】

【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愿现世安稳,愿一世无忧】

【巨胖】 逍遥游

(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这是一条孤独的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鲲。

他独自傲游在浩淼的北海。

他羡慕成群结队在身下游过的鱼群。

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钟易轩。

(二)

北冥有人,世称庄周。

他是个孤独的人,不知岁月几何。

他独自驻守在无尽的北岸。

他思考着生命与存在的奥义。

他给自己取名毛不易,在这一毛不拔之地活下去很不容易。

(三)

你有没有见过北海的冬季,雪花飘洒入海,瞬间消失不见。

你有没有见过北岸的冬季,雪花飘落海岸,堆积一地白云。

白蓝分明的界限,就像是在两个世界。

(四)

毛不易每天坐在唯一的港口钓鱼,那一天他碰见了一条奇怪的鱼。

他是一条很不一样的鱼。

有什么不一样呢?就是很不一样。

不仅仅是因为他会说话,毛不易也见过不少成精的鱼。

他有蓝色的鱼鳍,比北海的蓝还要深邃。

(五)

他游过来问,“你在钓鱼吗?”

“嗯,我在钓鱼。”

“那怎么没有鱼饵呢?”

“愿者上钩。”

钟易轩那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傻的鱼,会被他钓到。

(六)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我是钟易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有个名字,叫钟易轩。

他很喜欢这个自己取的名字。

(七)

“那你是什么?”钟易轩这么问他。

“我是人,名庄周,你可以叫我毛不易。”

他在那个冬季认识了一条鱼。

(八)

“什么是人?”钟易轩这么问他。

“什么是人?欲望满身。”

人有各种各样的欲望。金钱财富,名垂千古,或者保家卫国,教书育人,这都是欲望。只不过所求不同而已。

毛不易也是有欲望的,他希望想清生命之存在,万物之消涨。

(九)

钟易轩看到毛不易钓起来一条鱼。

那是一条美丽的珊瑚鱼,五彩斑斓,线条优美。

但是他把那条鱼放回海水。

他说,“太过绚丽,必是孤独。”

他说,“登峰造极者,必是孤独。”

钟易轩不懂,能为王者,多么幸运,为何会孤独?

(十)

钟易轩每天都会在那个码头停留。

他觉得毛不易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尽管他也没见过其他人。

他很喜欢这个人。

他懂很多道理,钟易轩喜欢停在那静静的听他讲,有时候也会问。

(十一)

他不再是一条孤独的鱼,有个人会坐在海岸,陪他谈天说地。

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人,有条鱼会漂浮海面,听他絮絮而语。

(十二)

钟易轩这天在黄昏赶到码头。

“我今天碰到了一条鲨鱼。它差点把我吃掉。”

“你不会被吃掉的,没有谁能把你吞进肚子里。”

“那条鲨鱼真的好大好大,比我要大很多。”

“你会长的比它还大。”毛不易俯下身,摸摸他尖尖的鱼头。

“比鲨鱼还大……那是多大?”

“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大。”

(十三)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钟易轩逐渐长大,宽阔的背脊仿佛能遮住海面。

“轩轩,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我是钟易轩。”

“你是鲲。”

“什么是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十四)

“毛毛,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你太大了,进不去的。”

“我很大吗?”他看不到自己。

“很大,大到我一眼看不到边际。”

(十五)

“你会永远在这里吗?”

“永远?永远有多远?”

永远有多远?钟易轩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

抬头,星河灿烂,他已离开。

(十六)

毛不易躺在茅草房里,辗转反侧。

他想去周游列国,寻找他的答案。

但是他舍不得那条名叫钟易轩的鲲。

他生来便是王者,但是他干净纯洁,就像,就像北岸的雪。

(十七)

他又在码头看到了毛不易,这次他没有在钓鱼。

他就只是看着北海,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说,“轩轩,我要走了。”

“走?去哪?”

“远方。”远方是哪,他也不知道。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会再见的。”

(十八)

钟易轩有些忧愁,“我也想去远方,但是我只能在北海遨游。”

“你也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十九)

在第三十二个没有毛不易的夜里,钟易轩终于相信他真的已经离开。

头顶的星星密集明亮,就像那天,他问,“永远有多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

(二十)

他想起毛不易的话。

他说,“鲲者,北冥神鱼也。”

他说,“轩轩,你可以到任何地方,无论多远。”

那我,可以到有你的地方吗。

(二十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钟易轩始终记得他说的话,你可以到任何你想到的地方。

不知从什么时候,钟易轩感觉自己变得不一样,好像能上天入地。

他挥挥宽大的鱼鳍,化为鸟,扶摇直上九千里。

原来,自由是这种感觉。

(二十二)

他沿着海岸飞翔,寻找毛不易住过的地方。

他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茅屋,真的很小,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个点。

钟易轩俯身往下,他想看清,挥翅间却已灰飞烟灭。

就好像,他的存在已被抹杀。

(二十三)

他想起自己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人,叫毛不易。

“我们还会再见的。”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

(二十四)

钟易轩离开北海,他希望能追寻到到毛不易的足迹。

他飞过了很多地方。

他听到人们的惊呼,“快看!是鲲鹏!”

他终于知道,自己原来叫鲲鹏,鱼形为鲲,化鸟称鹏。

但是他还是喜欢叫自己钟易轩,他喜欢那个叫毛不易的人,轻声唤他“轩轩”。

但是他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二十五)

他到了一座山,那里有一棵树,树顶接天。

那是一颗大椿。

他歇在大椿树上,“嘿,大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他叫毛不易。”

“毛不易?”

“或者,庄周。”

“庄周?我在很多年前见过他,一个很睿智的人。”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人生短短数十载,他必定早已过世。”

(二十六)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钟易轩回到北海,继续游荡。

他时常去那个码头看看,希望能看见一个人在那钓鱼不用鱼饵。

如果还能再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咬上鱼钩,对他说“你好,我是钟易轩。”

(二十七)

“永远有多远?”

钟易轩好像找到了答案。

“永远就是你和我之间的距离。”

评论(38)

热度(121)